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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2014-1-2723:45:16本章字數:7400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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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2014-1-27 23:45:16 本章字數:7400 (3)

道:“哎喲,疼死了!小夥計,來不及了!再不去會出人命的,我去一下後院,不會打擾他們的!不然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,你們這醫館就是草菅人命了!”

上官若汐將話說的十分嚴重,而心思還很單純的小胖哪能扛著住她的說辭。當即立刻說道:“好好,知府千金,我帶你去!”

說罷,小胖就快速的引領著上官若汐,走進了從來沒有外人涉足的醫館後院!

從醫館的後門越過一條長長的回廊,在夜色繚繞之中,上官若汐才發現這回廊的兩邊都種滿了各色的花草,清風盈動間還能嗅出一股藥香。

回廊的盡頭處,是一棟二層樓閣,八角飛檐掛著銅陵,孤立在清冷月夜之下,被花海圍繞其中。

“知府千金,就在前面,你快去吧!千萬小聲點,不要打擾到師傅啊!”

小胖再三囑咐之後,見上官若汐走向茅房後,自己也很快就退到回廊的入口處,站在醫館的後門等著上官若汐。

這後院,平日就算是他也不能隨意闖進,現在只能希望這知府千金盡快解決,否則要是被師傅發現,不知道要怎麽責罰他呢。

雖然師傅看似溫文爾雅,但是他經過這段時間和師傅的接觸得知,這一切好像只是師傅刻意要表現出的性情罷了。

這廂小胖在暗自思量著急,而另一邊成功來到後院的上官若汐,立刻直起身子,在暗處看到小胖走回到醫館附近後,才小心翼翼的在樓閣處徘徊。

擡頭看著不算高的二層樓閣,上官若汐竭力的隱藏著自身的氣息,慢慢靠近到一處投射出人影的床邊——

“二老大,你最近怎麽樣?”

臉頰有些憔悴的易小滿,透過屋內的燭燈睇著對面的東擎蒼,眼底閃過心疼和無奈。他們烈焰盟的人,全都知道二老大的心思,可惜天意弄人。

東擎蒼端起茶杯輕抿一口,臉上是舒心的笑意,望著易小滿淺笑,道:“我很好!”說完,東擎蒼喉結不住的上下滾動,終於理智還是抵不過內心強烈的思念,脫口問道:“她呢?”

“老大也很好!當初多虧了百裏師祖,老大才能化險為夷,只不過小公主現在已經半歲,百裏師祖說過,由於之前老大強行讓二王爺給她變換體質,才導致了現在小公主的身子十分嬌弱,不過有王爺和老大的保護,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!”

仔細聽著易小滿的話,東擎蒼暗嘆一聲,眼神有些飄忽的看向了桌上的跳躍的燭火,放在膝蓋上的手,不禁緊握。

“難道連師傅也不能治好她嗎?”

一聲呢喃似的自問,讓易小滿瞬間喉頭發緊,鼻端酸澀,道:“二老大,老大和小公主不管怎樣,都有王爺和我們所有人一起保護著,可是你呢?你現在一身功力盡失,難道你真的打算在這個燈闌城過一輩子嗎?”

“有何不可?”

東擎蒼看似釋然的語氣,又有多少悲苦藏在其中。

易小滿喟嘆的望著東擎蒼,地頭說道:“二老大,咱們烈焰盟不論什麽時候,都會是你堅強的後盾。至於皇宮那邊,你也不用擔心,小寶現在已經開始自己學習上朝,包括奏折也在王爺的幫助下每日都會進行批改。王爺和老大雖然對你絕口不提,但是我們都知道,他們的心一直都在牽掛著你。

哦對了,我這次過來,白羽原本也想來的,但是朝中好像突然出了事情,所以才耽擱了!白羽讓我捎話給你,下次他有病肯定來找你醫治!”

聞此,東擎蒼終是難掩笑意的搖頭,“好,隨時歡迎你們!她…可知道我在這?”

“我也不知道老大是否知道你的行蹤。只不過自從天下統一之後,老大雖然一如從前,但是為了小公主的身體,她也是有些自責的,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。不知什麽原因,就連王爺和老大之間都有些冷淡的感覺。不過也許是我多想了也說不定。”

‘啪’——

易小滿話畢,就清楚的聽到清脆的聲響,視線看過去,只見那原本被東擎蒼握在手中的茶杯,竟然被他生生捏碎。

瓷杯的碎片紮在他的指尖內,留下殷虹一片。

“二老大——”

易小滿驚呼一聲,正要站起身的時候,就見東擎蒼將碎片仍在桌上,慢慢擡手制止了她的舉動。

“無礙!”

“二老大,我說的話也不過是我的淺見,王爺和老大畢竟經歷過那麽多的事情,現在一切初定應該不會有問題的,說不定這只是我的多心,你千萬不要當真啊!”

強忍住想要抽自己耳光的沖動,易小滿雙眉緊蹙的看著神色惘然的東擎蒼,都怪她沒有考慮清楚就將這些話說了出來。

雖然她嘴上反駁著,但只有她自己清楚,現在皇宮內的氣氛的確很是壓抑,王爺和老大兩人變得生疏確實已經有段日子,而他們所有人也都在猜測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
哪曾想自己見到東擎蒼之後,一時沒忍住竟然都說了出來,只希望他不要當真,千萬不要因為她的口不擇言而惹出什麽禍端。

東擎蒼說話之際,突然耳廓煽動,隨即就對著窗欞喊道:“莫言不會負她的,我想也許…什麽人?”

☆、東擎蒼番外:無情!

“莫言不會負她的,我想也許…什麽人?”

東擎蒼倏然轉變的語氣,讓易小滿也為止驚訝。但很快她就順著東擎蒼的視線,看向不遠處一側的窗欞,同時與之對視一眼後,就猛地從座椅上起身,飛快的來到窗邊,一把推開了緊閉的木窗。

“哎喲——”

上官若汐防不勝防,被冷硬的窗框撞到額頭,頓時眼眶內蓄滿了水霧,楚楚可憐的打量著窗內也正在打量自己的易小滿。

“你是誰?”

易小滿上下掃視著上官若汐,而東擎蒼也順勢來到了她的身邊,丹鳳眸內不乏冷意的看向來人,當發現竟然是上官若汐時候,不禁閃神而問:“誰準你來後院的?!”

一聲看似質問,又生冷疏離的話,讓上官若汐有些難看的望著東擎蒼。很難想象,此刻在如此繾綣的月色籠罩下,東擎蒼竟是一反常態,與之前那溫潤如玉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
難道這才是他真正的性情,那丹鳳眸內冰冷如霜,氣勢凜然如風,貴氣逼人。

“我…我…”

正當上官若汐尷尬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,遠處順著回廊跑來的小胖,卻是邊跑邊拍著大腿喊道:“天吶,知府千金你怎麽跑這裏來了?”

三人聞聲回頭,東擎蒼微微瞇著眸子,聽到小胖對上官若汐的稱呼之後,不禁瞥了她一眼,繼而看著小胖,道:“小胖,你忘了規矩嗎?”

不掩怒意的語氣,讓小胖的額頭很快就沁出了冷汗,當下雙膝跪地急忙開口說道:“師傅,師傅息怒,是知府千金說想要借用茅房,徒兒才會讓她進來的。師傅——”

“只此一次,下不為例。若是今後再發生一次,你就離開吧!”

東擎蒼毫無感情的看著小胖說著,而上官若汐站在一側旁觀,也忍不住心生涼意,他好無情……

“多謝師傅,多謝師傅!”

小胖連忙站起身,對著易小滿點頭示意之後,望著東擎蒼走向房間內的身影,暗自吐了吐舌頭,隨即不顧禮儀就連忙拉著上官若汐,說道:“知府千金,麻煩你快走吧!快跟我走!”

怔楞的被小胖拉走的上官若汐,每走一步都不甘的回頭順著窗欞看向其中那挺拔的身影。一步三回頭的上官若汐,看在易小滿的眼裏,不禁有些戲謔的笑意。

這女子長相不俗,而且看她剛才的表現,很明顯是對二老大心有所屬。思忖著的易小滿,頓時心生一計。

待上官若汐已經離開後院,易小滿才走回到東擎蒼的身邊,不乏笑意的問道:“二老大,艷福不淺啊!”

“別胡說!你該回去了,出來太長時間,會被她發現的!”

東擎蒼負手而立,站在房中望著一面墻壁上的山水畫,那眸子內透出的溫柔和纏綿,無人可探。

易小滿撇撇嘴,嘟囔了一句:“你真以為老大不知道你在哪裏麽,這天下還有什麽能夠瞞得過烈焰盟的門眾呢!”

“你說什麽?”

東擎蒼回身看著易小滿,神色有些莫名,似是激動,又似是悲涼。

而易小滿瞬時幹笑的說道:“沒什麽,沒什麽!那二老大我先走了,有時間我再來!你若是有什麽事,記得隨時派人來通知我!”

“嗯,回吧!”

夜涼如水的巷口處,上官若汐慢吞吞的穿上之前藏在這裏的夜行衣,失神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青石路面。

之前的滿心歡喜在聽到東擎蒼和那小滿的談話後,有些五味雜陳,不知是何感覺。

凝神輕嘆,須臾光景後,上官若汐就努力排除內心的雜念,不論他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, 她都想要徹底的了解一番。

她迫切的想要知道,為什麽他這般風華之人,卻甘願守在燈闌城,做一個小小的大夫。一路思索著,計劃著,當再次擡頭的時候,上官若汐已經站在了自家知府府邸的後門處。

一如偷溜出去一樣,聲東擊西的方法,引開了守門的下人,一路快速穿梭在府邸內,繞過假山,跨過小溪,落花軒近在眼前。

總算是放了心的上官若汐,慢慢放松了緊繃的神經。拍了拍胸脯大口嘆氣,這一夜真是夠累的。

“咦?小雨還沒睡?”

走進落花軒的時候,上官若汐才發現房內竟然有一盞未滅的燭火閃爍,搖著頭細聲呢喃後,推開門徑直入內,口中還忍不住問道:“小雨,你怎麽還不睡啊?不是說不用等…我…了。爹娘,大哥大嫂,你們……”

上官若汐傻眼的看著落花軒內,上官笙和慕青蓮正坐在上首,而大哥上官若瓊和大嫂安玉兒也臉色難看的坐在一旁。至於小雨自然是跪在地中,聽到上官若汐的聲音時候,還偷偷回頭對著她擠眉弄眼的示意著。

‘嘭——’

上官笙鐵青著臉,一巴掌就拍在桌上,大吼道:“若汐,你怎麽解釋?老夫白日裏剛說過不準你走出府邸一步,你當老夫的話是耳邊風嘛?”

慕青蓮被上官笙的舉止嚇的輕顫了一下,恨鐵不成鋼的睇了一眼上官若汐,面露難色的說道:“若汐,這麽晚了,你一個女子去了哪裏?”

“爹娘,看來小妹還真是不安分呢,不過你們看小妹的衣服,這是什麽裝扮啊?會幾下拳腳功夫,真當自己是武林豪傑了嗎?”

安玉兒在上官若汐出現的時候,就突然睜大的眸子,那其中透出的恨意十足,顯然兩人間嫌隙已深。

“上官若汐,你給老夫解釋解釋,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上官笙的怒吼,瞬間就讓上官若汐回了神。眼神一一掃過房內的幾人,嘴角也忍不住掛起了不屑的笑意,特別是看著安玉兒的時候,愈發明顯。

話不多說,上官若汐直接走上前,將跪在地上的小雨拉起來,隨後睇著上官笙,無謂的聳聳肩,道:“爹,我沒什麽好說的!你認為是怎樣,那就是怎樣吧,相信就算我解釋,你們也不會相信的!”

“逆女,你這是什麽話!你不說又怎知我們不會相信!你真是氣死老夫了,你身為知府千金,怎能如此不知廉恥,深更半夜孤身一人,你說說你到底出去做什麽了?”

上官笙的話如同劍鋒般紮在了上官若汐的心口上,頓時怒火燎原的看向上官笙,冷笑道:“親愛的知府大人,我怎麽就不知廉恥了?你既然身為知府,你應該知道凡事講求證據吧。還是說你又聽到了什麽閑言碎語,自以為廉潔的想要把我查辦了麽?”

“混賬!”

上官笙顫抖的指著上官若汐,胸口起伏不定,怒火攻心已然口不能言,只剩下劇烈的粗傳聲。

而正當上官若汐有絲放松之際,安玉兒卻突然開口說道:“小妹啊,這你可不能怪爹。若不是有人看見了你深夜跑去東林醫館,爹也不會這麽著急的在落花軒內等你回來,說起來爹也是擔心你的身體。但是現在看來,你去醫館,似乎並不是為了瞧病。”

安玉兒眼神中精光一閃後,捋順了耳鬢的發絲,似是悵然的說道:“這如今燈闌城內人盡皆知,東林醫館的大夫東擎蒼簡直就是天人之貌,也難怪小妹你不畏深夜,也要只身前去探望了!”

“玉兒,你少說兩句!”

安玉兒的話,讓在場的人都清晰的明白,上官若汐主動去東林醫館所為何事。而始終不曾開口的上官若瓊,在她說完後眉宇緊蹙,低聲喝斥了一句。

“上官若汐,你給老夫說清楚,你當真是去了東林醫館?今ri你若不將事情說個明白,信不信老夫明日就讓那東林醫館關門大吉!”

上官笙不乏威脅的話,讓上官若汐倏地冷了神情。杏眸內有些暗紅的看著安玉兒,輕笑說道:“大嫂,看來今夜我能夠輕易的就離開府邸,你功不可沒呢!”

聞言,安玉兒臉上不自然的閃過某種情緒,很快就故作不解的問道:“小妹,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”

輕瞥了一眼裝模作樣的安玉兒,上官若汐也並不打算多說。隨即轉眸看向上官笙和慕青蓮,低眸說道:“爹娘,我的確是去了東林醫館,但事情並非是你們所想的那麽不堪!信不信由你們,過多的解釋在有些人的眼裏,恐怕也會變成我為自己開脫的借口。

所以,爹,你若是不顧東公子對你的救命之恩,你大可以讓東林醫館關門,誰讓你是燈闌城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呢!”

“你…你…你這個逆女,老夫今天一定要好好懲罰你!讓你再做這些不三不四的事!”上官笙說著就站起身,那高高舉起的手臂和凸起的青筋,彰顯著他要教訓上官若汐的決心。

奈何上官若汐本就是反骨徒生,上官笙越是如此,她就越是強硬蠻橫。一旁的慕青蓮,眼裏含著淚,匆忙的上前抱住上官笙的手臂,哀求道:“老爺,老爺你別生氣了。若汐,你快跟你爹道歉,快啊!”

上官若汐不忍的看著慕青蓮痛哭不止的模樣,這個府邸中,真心疼愛她的恐怕也只有這個娘親了。

劍拔弩張的氣氛中,一片壓抑的沈默後,安玉兒卻突然說道:“爹娘,你們不能再這樣姑息小妹了,多少次就是因為你們的疼寵和嬌慣,她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!”

☆、東擎蒼番外:沒有你才是我的劫!

“爹娘,你們不能再這樣姑息小妹了,多少次就是因為你們的疼寵和嬌慣,她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!”

安玉兒明顯火上澆油的話,更是讓上官若汐冷笑連連,毫無溫度的杏眸望著看戲的安玉兒,說道:“大嫂,是否這個家裏若是沒有我上官若汐,你也就不會處處刁難了?”

“小妹,你這是什麽話,大嫂說這麽多,也只是不想你誤入歧途,畢竟這世風日下,咱們燈闌城的知府府邸可丟不起人呢!”

安玉兒輕輕甩動了兩下紅色絹巾,惺惺作態的看著上官若汐說著,而那雙不懷好意的眸子,也愈發閃過精光。

上官若汐緩緩點頭,笑意凝結在嘴邊,卻不見半點暖意,斂眉地頭道:“世風日下?丟人?看來大嫂你已經將我當成這府邸內的罪人了,如此我是多餘的了!”

說完,上官若汐一把拉下覆在身上的夜行衣,隨手丟在地上後,望著上官笙和慕青蓮繼續說道:“爹娘,你們既然已經定了我的罪,那我多說無益。既然如此你們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,反正……”

停頓片刻,上官若汐的視線掃過上首的四個人,訕笑嘆息的說道:“反正上官若汐本就是該死之人了!”

絲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,上官若汐冷硬堅強的背影,倒影在四雙各持情緒的眸子內。見此慕青蓮慌手慌腳的就要向外跑,嘴裏還喊著:“若汐,若汐,你要去哪?”

就連小雨也是連忙呼喚著:“小姐、小姐!”

“給老夫回來!這個逆女,整日不學無術,深夜而歸竟然還強詞奪理。都給老夫待在府裏,老夫倒要看看,她走出這知府府邸,要如何生存過活!”

上官笙厲喝一聲,阻止了慕青蓮要追隨的腳步,而那怒火升騰的眸子內,深處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心疼和無奈。

上官若汐太過野性難馴,若是他一如從前那般寵愛縱容,說不定不久的將來,她會鑄成大錯。如今若是能夠好好搓一搓她的銳氣,也未嘗不可。

“老爺,老爺這麽晚了你要讓若汐去哪啊,她身無分文,吃什麽喝什麽呢?”慕青蓮泣不成聲的站在上官笙面前,進也不是退也不是,一面是自己疼愛的女兒,另一面就是自己信賴為生的夫君,男權天下她始終不明白為何若汐的性子會如此潑辣驕縱。

上官笙緊捏著座椅的扶手,雙目看著門外的清冷的夜色,咬牙切齒的說道:“她要走,老夫就成全她。若瓊,你傳令下去,全府上下不準任何人出去尋找若汐,如有違抗按律處置!”

“是,爹!”

上官若瓊面色無異的開口應聲,對於上官若汐的出走似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。而相反站在他身側的安玉兒,卻是暗中長舒一口氣,眼睛望著上官若汐消失的方向,瘋狂湧現出激動和得意。

冷風無人的街道上,長長的夜路仿佛無邊無際,綿延延伸至不知名的遠方。上官若汐孤身一人漫無目的的行走著。

偶爾擡眸看著天際,昏黃的月光傾瀉而下,身後是被拉長的蕭索身影。

不知不覺間,上官若汐再次擡頭的時候,入目的東林醫館卻讓她神色一凜,竟然又走到了這裏。

已經臨近子時,醫館也已經打烊。不知東擎蒼現在在做什麽,他是否又在想那個身在皇宮內的女子。

雖然她很鄙視自己偷聽的行為,但是若沒有之前那番舉止,她又怎麽會知道,原來寧可隱居在這燈闌城的東擎蒼,竟然心裏裝著的人是遠在皇城之中的月王妃。

她有繼承真正的上官若汐的記憶,對於如今的天闕大陸也有著相當的了解。普天之下,叫做莫言的人,除了當真攝政王君莫言,就再沒有其他人。

而這東擎蒼,應該也就是之前盛極一時的天下聞名的美男子東郡國的前太子。對於東擎蒼和月王妃之間的故事,民間流傳甚廣。

但是版本多不勝數,關乎兩人之間的風月故事,幾乎人口各執一詞。現在回想起來,她雖然是現代人穿越過來,但是在前世修習心理學的專業,又如何看不出東擎蒼那落寞的眼底,冰封的就是情之所至卻無法言說的痛楚。

她喜歡東擎蒼,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。她曾經相當不屑的與室友反駁,這世間從來不會有一見鐘情的事情發生。如今她親身經歷過後,除了苦笑,再無其他。

上官若汐低著頭邊體會著少女懷春的心事,邊漫步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。慢慢與東林醫館錯身而過,那酸澀又亂跳的心情,著實令她有些吃不消。

倏地,正當走離東林醫館的門前,一陣悅耳又纏綿的笛聲在靜謐天空上方傳來。曲子時而輕緩,時而悠揚,綿延的曲調仿佛在訴說著無盡情愁,竟讓人不禁悲從中來。

上官若汐雙手摩挲著臂膀,深夜的溫度還是有些冷意浸體,也許有這笛聲陪伴,也至少證明深夜未眠的不止她一個。

櫻唇慢慢掀起,喟嘆之後正要附著笛聲慢行,卻突然雙眸瞪大,腳下頓停。猛地轉頭,上官若汐杏眸內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。聽著笛聲傳來的方向,她想都不想,擡步就奔跑而去。

怎麽可能,她竟然會在這千百年的古代,聽到了現代所熟悉的曲子。哪怕這曲調被演繹的如此悲情,她耳聽心想竟能唱出歌詞,這太不可思議了。

上官若汐循著笛聲傳來的方向,一路奔跑到漆黑的巷口處,劇烈的喘息和狂跳的心臟,在深夜中清晰入耳。

但對那笛聲的好奇和激動,讓她完全顧不得其他,哪怕巷口再黑,她也迫切的想要找到吹出這笛聲的人。

奔跑的腳步聲,在一處高墻邊停下,上下跳動的上官若汐,卻如何也夠不到上方,也無法看到裏面的一切。

而就是這些動作,笛聲在‘咻——’的一聲變調後就戛然而止。夜無邊,風依舊,人卻不知何處。

上官若汐怔怔的仰望著高墻,臉上是一片低落遺憾之色——

樓閣臨月而立,在洩了一地的銀輝之中,仿佛空中瓊樓,雲中玉宇,尤其是此時樓閣上方,那立在飛檐一角下的水藍色身影,為這清輝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筆墨難容之感。

東擎蒼手執玉笛,笛子的另一端系著的紅色麥穗臨風不停舞動。衣袂被高處的夜風吹拂著拍打在身後,墨發帶著濕氣全部披散在身後。

空氣中還飄蕩著沐浴過後的清香和一絲常年不變的藥香。星子眨眼,冷月孤掛,每一個夜晚,東擎蒼都是如此度過,如此在揮之不去的思念中度過。

他其實是恨自己的,他恨自己沒用,在當日宣兒送他走的時候,竟然如何都不能清醒。若是他當時能睜開眼睛,是否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。

宣閣內的一切,他都有記憶,哪怕他重傷昏迷,但是也依稀能夠聽到宣兒說的那句,‘如果我是你的劫,那我寧願與你永世不見!’

宣兒,這世間天地,沒有你才是我的劫。

你真狠心,就連我最後想要以外人的身份留在你們母子身邊的機會都不給我,生生斷了我唯一的期望和知足,甚至連長安城都不讓我入內。

宣兒,你太傻了,你不會知道,我此生最慶幸的就是命中有你。當你推我於千裏之外,你命人送我離開,我不知道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裏,你是如何挺過來的。

如今一切平定,良鎮是你我初見的地方,而燈闌城卻是我唯一願意棲身之所,只因你說這裏是燈火闌珊處。

燈火闌珊處,我一直都在。

夜不成寐的東擎蒼,孤獨站在飛檐下足足兩個時辰後,在東邊漸顯魚白的時候,才慢慢轉身走進了樓閣房間內。

走下臺階,入目的就是墻壁上筆墨唯美的山水畫,側目而視,竟無法移開。微微抿起薄涼的雙唇,東擎蒼擡步慢慢走向墻壁處。當站定在畫卷面前的時候,倏然出手就將那畫卷從墻壁上拽下。

‘嘩啦’一聲,隨著畫卷紙張撕裂的聲音,墻壁上被隱藏在山水畫後面的畫卷也映入眼簾。畫中一身青藍色的長裙,纖細如柳的腰肢,單手負在身後,清冷無雙的氣質,眉如彎月渾然天成,雙眸晶亮如星辰閃耀,高華瓊鼻美的矜貴,菱唇不點卻如朱嫣紅。

單單是一幅畫卷,就能夠將畫中人畫的惟妙惟肖,一筆一畫,一色一彩,都恰到好處,畫中人如仙高貴,如花嬌美,美中帶俏,俏中傲然。

“好奇怪,笛聲明明是從這裏傳出來的,怎麽會突然不見了?”

已經在高墻之下蹲守了許久的上官若汐,不耐的站起身,拍了拍酸痛不已的雙腿,不禁出聲呢喃著。

而此刻在天未大亮的時候,危險也慢慢臨近。

上官若汐一心都被之前聽到的笛聲所牽絆,完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。而當她忽然感覺到一陣冷氣襲來的時候,為時已晚。

☆、東擎蒼番外:入宮為婢!

燈闌城出城方向,在清晨第一縷陽光遍灑大地城中的時候,一輛馬車也漸漸從城內駛出城外。

馬車內,破舊的車板上躺著的人恰是在深夜中,因尋找笛聲而盤踞在小巷內的上官若汐。緊閉的雙眸和被麻繩束縛的手腳,顯然她是遭遇了綁架。

在車廂外駕車的是兩個看似農民打扮的車夫,黝黑的臉頰上嵌著兩雙有些懼意的雙眸。左邊年紀稍年輕的男子,瞥了一眼身後的車廂,便望著旁邊的男子問道:“大哥,咱們接下來怎麽辦?”

“還能怎麽辦!當然是盡快將她送進皇宮,頂替翠花的名字!老三已經去追翠花的車輛,只要他能夠攔截住翠花,那咱們就唯有快馬加鞭趕到長安城,也才能將這女子送進皇宮為婢!哼,我大牛說什麽也不能讓翠花進宮當奴婢,就算她爹嗜賭成性要賣了她,大不了我和翠花私奔,和她爹一刀兩斷!”

自稱大牛的男子,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
“大哥,可是這女子萬一她的家人找她怎麽辦呢?”

大牛聞言沈默片刻,農民出身的她心無城府,今日所做的事,恐怕也是他這輩子做的最缺德的事了!

良久,大牛咬牙說道:“管不了那麽多了!這女子深夜一人在巷子內亂轉,咱們盯了她三個時辰她都沒有離開,看起來應該是個孤女吧!”

雖然心中一直堅定著想法,但是樸實的大牛還是難免給自己找到一些看似合適的借口,畢竟他的做法也屬於販賣人口了!

三日後

當上官若汐身穿宮女服飾,站在西和門前,聽著皇宮總管對她們新晉的宮女訓話時候,還有些不適應的迷惘。

從始至終她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,只記得自己昏迷之前,是站在燈闌城的街道中,尋找著那悠揚笛聲。

至於後來,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,已身處皇宮的下人房內,十名宮女住在一起,而她們竟然叫自己‘翠花’!

得知這樣的消息時候,上官若汐感覺自己想死的心都有才,戰戰兢兢的拿起梳妝銅鏡,發現臉蛋依舊是上官若汐,才稍稍安心。

又忍不住多次詢問宮女,此時是什麽年代,什麽年號!她所穿越的這裏,是剛剛六國統一的天闕大陸,而平定天下的也是如今的天闕皇朝,曾經的西木國,國號也改為宣寶,此刻正值宣寶一年。

將一切仔仔細細的核對過後,上官若汐才明白,看來她應該是那天晚上在街道上被人給擄劫了,直接賣進了皇宮。

而她所頂替的人,應該是個叫翠花的女子。

“翠花,你想什麽呢?”

夏日的禦花園內,花團錦簇爭相吐艷,美不勝收的美景之中,上官若汐正拿著掃帚漫不經心的掃著地,但那雙眸子內卻是疑惑重重。

“啊?”

被身邊人撞了一下,上官若汐才回神,有些怔楞的模樣,讓同為宮女一起和她一起進宮的錦瑟忍不住笑道:“啊什麽啊,翠花你看你心不在焉的,都已經弄斷了好幾株鮮花了!”

錦瑟的調笑讓上官若汐瞬時地頭看去,果不其然就見花圃內的鮮花已經被她胡亂的動作折斷了好幾株。

默默嘆氣一聲,上官若汐忍不住就坐到花圃一側的石凳上,有些悶悶不樂的看著錦瑟說道:“錦瑟,你說像我們這種進宮後的女子,將來還有機會出宮嗎?”

上官若汐的話,讓錦瑟神色一凜,上前一步連忙就捂住了她的嘴巴,噓聲說道:“噓——,翠花你小聲點。你忘了總管大人說的話了嗎?這皇宮內耳目眾多,人多嘴雜的,要是亂說話傳到主子的耳朵裏,說不定會引起什麽禍端呢!

再說了,咱們身為下人,能不能出宮這都取決於咱們侍奉的主子,我進宮前曾經聽人說,若是你伺候的主子特別喜歡你,那你這輩子就別想有出宮的機會了!但若是不能夠讓主子喜歡,那又有可能會亡命宮中,所以說這皇宮的日子當真不好混呢!

不過好在這皇宮內,並沒有太多需要伺候的主子。而且聽說攝政王除了王妃一個妃子,就再沒有冊封其他的嬪妃,這樣一來宮內的爭鬥也算是少了很多呢!”

錦瑟越說越多,根本就忘了總管所言的少說多做,而上官若汐也在錦瑟的口中,得知了更多的消息,也對皇宮生存更加了解。

如此說來,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主子跟前伺候的,至於要怎麽出宮,看來她也要好好謀劃一番了。

“翠花,翠花?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啊?”

錦瑟有些急切的搖晃著上官若汐的手臂,年輕的面孔如初升的驕陽,而此時耐心囑咐著若汐的錦瑟,還想不到在未來的某天,她竟會變成這皇宮大家庭中的一員。

上官若汐拍了拍錦瑟的手臂,深深吸氣後猛然站起身,自我鼓氣一番後,就伸手按住錦瑟的肩膀,重重的點頭道:“錦瑟放心吧,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夠出去,我一定會帶著你的!”

“啊?翠花,你說什麽胡話呢?剛進來才幾天時間,你怎麽就……”

“好了錦瑟,我們去幹活吧!聽說這皇朝內的攝政王容顏堪比神祗,有機會我帶你去瞧一瞧!還有,你以後別叫我翠花,難聽死了!叫我若汐吧!”

勾肩搭背姐倆好,上官若汐摟著懵懵懂懂的錦瑟就慢慢離開了禦花園,而兩人身後不遠處的假山中,在二人遠離後,才慢慢打著哈欠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
墨電頭發淩亂,神情有些頹廢的看著兩人離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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